傲的溪筱伊

执念是笑的快乐。

后会吾期(九辫)(5)

北京距离天津120公里,张云雷火急火燎赶到天津,眼瞅着西落的太阳敛了余光,卸下一身温暖。


元旦小长假开始的第一天,到处的红艳和炫彩,与街上的人头攒动彼此映衬着。车鸣声、喧嚣声在耳边响个不停,张云雷站在天津最繁华的地界,抬头绕着霓虹转了一圈,却犹豫着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迈出第一步。


一声叹息,一团白雾散在空气里,插进口袋里攥得紧的手顺势往里拢了拢没拉拉链的大衣。左右看了半天,最后,张云雷选择逆着人流,找了个勉强能看到远处的方向。他在想,能不能再被幸运眷顾一次。


他想遇到他。


遇到他能怎样?能将十年前的事重来一遍,还是把现在过成曾经?!或许都不重要,张云雷只想着再见见他。


天津的冬天,是那种渗到骨缝里的湿冷,白天日头下没风还好,到了晚上,嗖嗖的风裹着湿气,毫不留情的打在人身上,张云雷不自觉的又缩了缩脖子。


越走人越少了,想着除了上午勉强吃了粥和青菜,这会儿也真有点扛不住了。张云雷随意推开路边一个小馆的满是雾气的玻璃门,墙上沾了些灰尘的大菜单,莫名让张云雷平生出些暖意来。


“老板,两份鸡腿饭。”两人刚笑着坐下,杨九郎就拽过张云雷冰冰凉的手,捧在手心里,一边哈气一遍搓,直到老板端着两份热气腾腾的大碗上来,还忍不住的打趣两小孩,“九郎,真疼人啊。”


一句话惹的张云雷本就冻红的脸又添了些粉调,本能的就想把手往回收。杨九郎却全不顾这些,拉着张云雷的手一点儿要松的意思都没有,“那可不,自己的媳妇不得可劲儿疼,那还等着别人疼呢。”


张云雷勾着手轻轻打了下杨九郎的肩膀,引得大家笑出了声。


选了个靠墙的位置,这会子从口袋拿出冻麻了的手,哈了口气,来回搓着。


“小伙子,要点什么?“


“有鸡腿饭么?”


“有,稍等啊,这就来。”


只能容下六张小桌的地方,倒因为只有张云雷一个客人而显得宽敞,鸡腿饭也上的快。是啊,谁会在这样的日子来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馆过节呢。


“雷雷,你多吃点。”杨九郎说着,把碗里已经剔了骨的鸡腿肉一大半都放进了张云雷的碗里。


“我哪能吃的了这么多,最近我在减肥,你看我脸都圆了…”张云雷又把碗里冒了尖的肉搁回杨九郎碗里。


“减个p,我觉得你这样正好…”


……


两人来来回回,张云雷终是拗不过杨九郎,直到摸到人圆鼓鼓的肚子,杨九郎才低了头将他剩下的肉和饭都刨进嘴里。


张云雷撕下一块鸡腿肉放进嘴里,皱着眉咽进肚子。味道不是原来的味道,感觉更不是原来的感觉,一顿饭味同嚼蜡。


勉强填饱了肚子,厨房里师傅和他妻子好像也在吃饭,时不时的传出几个荤段子和爽朗的笑声,张云雷一歪嘴角扯了个苦笑,把钱放在桌子上,直起身顿了顿,不忍打扰人家夫妻的快乐,转身进了夜色。


打眼望去,万家灯火里,没有一盏是能给他指路的。张云雷在路边招手打了辆出租车。


“师傅,去香格里拉。”


别让自己显得太惨,张云雷心想。


屋子里暖融融的,抵散了一身凉气。张云雷仰面迎着花洒,让微热的水从发梢淌到脚跟。窗外是倒印在海河里的光影风华,张云雷没心思,一眼都没流连,伸手拉上了窗帘。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,用他这些年唯一熟悉的逃避方式,阖上眼底的忧伤,团成一团,深深的猫在被窝里。


这一觉睡的不好,前半晚上一直断断续续的在做梦,乱七八糟的小场景不停切换,一会儿是唱歌自己怎么也出不了声,一会儿是九涵在自己的面前被劫持,一会儿是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,可任凭自己怎么呼唤,他只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…


所以,当自然醒的人洗漱完出去觅食的时候,已经下午1点了。


不知道是不是睡多了,整个人有点恹恹的,揉揉还有些涨的脑袋,出门没抬头的人被进门的人撞了个趔趄。


“你干嘛的?”


张云雷正要开口,反被莫名其妙的将了一军。


打眼看去,是一个还未脱稚气的大男孩,脸上的狂野一眼看尽。


你以为我是吃素的,张云雷捏捏肩膀,拍拍手站起身便要过去理论理论,一个从外面快步进来的人挡在了二人中间。


“怎么回事,这么不小心。”这是中间的人背对着张云雷说给那个男孩听的,话语里有不悦,张云雷却也听出了八成关心的味道。


“不好意思,不…”那人将男孩拉在身后,转过身来对张云雷说…


“杨九郎?”


“张云雷?”


时隔一天,又见面了。


“你怎么在这?”


两人异口同声。


“你谁你?”刚才还被拦在身后的大男孩有些恼羞变怒,跳到杨九郎身前。


“你管我是谁,你是谁?”两个人一直拉在一起的手刺痛了张云雷的眼睛。


“杨淏翔是我男朋友,你是他什么人?”


“杨淏翔是你男朋友关我p事,我又不认识他。”张云雷没声好气,眼睛红着,像一头等战的牛。


“杨淏翔,他是谁?”


张云雷看到,那个男孩说这话时,转过身冲着杨九郎,心猛然间窒息了一般。他呆在原地,突然响起前天晚上,杨九郎要跟他说些什么话时纠结凝重的表情。


杨九郎抬头看了看张云雷,松开了楚宁的手,拉起他滑落在胳膊上的衣服,“宁儿,别闹,他是…”


语气是软的,像一团棉花,全部塞进张云雷的胸腔,让他喘不过气,“杨九郎,你闭嘴。”


张云雷急急打断了杨九郎,转身快跑了出去。他不知道从杨九郎嘴里如何说出他来,是发小、是同学,还是可笑的前男友?他害怕,他是真的害怕。


他知道杨九郎不会追出来,无论什么,他张云雷已经败了,而且败的惨不忍睹,在杨九郎的现男友面前,自己丢盔弃甲,落花流水。


“虹哥,我败了,特惨的那种。”张云雷举着电话,漫无目的的拖着步子,脸上滑过的泪很快被风吹的无影无踪。


“你是不是碰到那个人了?你在哪?你是不是傻?”像男人的女人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。


“天津。”


“你等着,哥这就过来救你。”


张云雷挂了电话,不知该去哪里,再不想回那个酒店,连想都不愿去想。那些个他和他在一起的场面不断的在脑海盘旋,快要把他逼疯了。


冷到麻木,走到麻木,左右扫一眼,张云雷朝着路对面的星巴克走去。这会儿暖炉子一样的屋内难得的清净,点了杯馥芮白,张云雷坐在靠窗的沙发一角,兀自发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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